《论让男朋友爱上我的方法》作者:小布尔乔亚 文案: 江毅X苏辞 “到最后我依旧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把你保留的如此完整。” --余秀华 《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 “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你知道就好。” 三万字睡前甜饼。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毅,苏辞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1.   [求助]我觉得我的男朋友可能不爱我。   可是,如果他不爱我,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0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2.   ………   脑子一热居然在这里开了一个贴,首先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其实本来就是很简单一件小事,我只是很容易把所有的简单事情搞砸。   一句话概括就是我想和我父母出柜,然后带男朋友回家他们打个招呼。   可是我男朋友不愿意。   其实他不愿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国同性婚姻法才通过不到几年,虽然年轻人之间已经不再把同性恋当成多大一件事,但还是有很多老一辈的人没有办法接受同性在一起。   所以恰恰是因为如此,我才提出要我先和我爸妈说的。   我试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跑回去跟我的父母出柜,他们一开始的态度一定会十分强硬,就像他们这二十多年来对我表现出的--严厉又苛刻、从不夸奖,充满控制欲--我一向是了解他们的,他们有极大可能性会逼着我和我男朋友马上分手。   只是一回生二回熟,我想过,若是我的态度也足够强硬,他们是奈何不了我的——他们既拉不下脸对我打骂,也懒得做出类似于“找个心理医生”把我掰直的无用功,更匀不出多少精力逼迫我乖乖回家,更何况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他们的家了。   他们总能接受的,他们从不是那种不愿意接受既定现实的人,我不是家里的独生子,配不上当作他们掐在手心里的唯一希望,更何况我很多年前就已经济独立,除了现在来到T城不久,由于种种原因,住的还是他们之前在本地置办的一套房子外(我甚至怀疑他们找人办了这套房产后就直接忘了),我再没有任何其他受制于他们的事情。所有,只要提前打好招呼,回头再带着男朋友上门,他们到时候至多也就是说几句不阴不阳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立刻把我们赶出家门的脾气。   可是我的男朋友不愿意,而且他的反应非常激烈。   当时我和男朋友正在吃饭。那天是情人节,男朋友也是难得的没有加班,当时他和我说“情人节晚上我早点回来” 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因为其实我提前了好久,订下了情人节当晚某特别难订的西餐厅,只是一直没和他说….因为他平时工作真的特别忙,经常加班,既要忙业务还要时时陪人应酬,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不像那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撒撒娇耍耍赖吵着让男朋友放下手头的正事就只是为了两个人一起过个节也只显得可爱。   我之前想着大概有六七成的概率他当天有事,所以餐厅订了也就先订着,没和他讲,所以当他忽然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心一顿,紧接着就“砰砰砰”的乱撞,我那时装作特别镇静的样子,把头埋在书里回答他:“好的,那我去订个餐厅”。   他似乎顿了一下,问我说:“现在?现在会不会太迟了?”   我当时头都不敢抬,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还好吧。”   我嘴上不提,心里其实是很希望他那天能早点回来和我一起过节的。   我既不想要什么精心置办的礼物,也不必去多么华贵的餐厅,不需要去往哪里旅游,也不求得到什么出乎意料的惊喜。   我只是想和他一起过个节而已。   这毕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其实我早在知道他当天能和我一起去的第二天就打电话和餐厅说好了——在最后上甜品的时候不要上两份,就直接上一个六寸的芝士蛋糕,因为之前男朋友生日他正好加班,我今年的生日又因为出差交流去别的省听了讲座,所以就想着干脆趁着情人节难得在一起的光景补个蛋糕,然后两个人一起许完愿吃掉。   我从不是个浪漫的人,这大概已经是我绞尽脑汁所能想像的极尽的浪漫了。   只是后来想想,确实就像我朋友所说的,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不会懂得看人脸色,自作主张地订餐厅,自命不凡地创造“浪漫”,自以为是地以为气氛很好,其实他当时也并没有很开心吧。   我其实一直不太知道要怎样让他开心,没有办法也不懂得如何揣度他的心情,我常常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坐在赌桌上筹码将尽的赌徒,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窥探着荷官的脸色,在牌底揭晓之前我都不会知道这场赌局的输赢,赌徒压上了自己的一切,唯一想得到的东西是荷官的笑。   有点扯远啦..... 后来就是我(自)以为当时气氛很好,脑子一抽忽然就和他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他当时前一秒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银制刀具戳着牛排(现在想来其实那家餐厅并不是很符合他的口味吧…只是照顾我的面子没有说出来…而我却只顾着自己开心和自我感动,实在是太失败了),听到这句话却蓦地抬起头来看我。   说实话当时我已经意识到那句话问得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尴尬,刚想岔开话题,他却冲着我一笑,说:“你说呢?”   我当时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其实我的男朋友在以前上学的时候就不是一个经常笑的人,毕业后他同朋友开办了一家公司,可是由于年纪实在是太轻了,怕压不住下面一些年纪比他大许多的职工,所以才每天西装皮革,细框眼镜,更显得不苟言笑。   不经常笑的人,笑起来真的很迷人。   我当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辨别他这笑里包含着的意味是什么,就脑子发热对他说,我想下个月回家时,和我爸妈介绍一下你…嗯......也许说的是你想不想见一下我爸妈?记不太清楚了。   因为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并且非常激烈地拒绝了我。   大概是由于西餐厅的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他这一声“不去”的声音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大,当时许多别的座位的客人也都纷纷往我们这里看...真是太尴尬了…我当时憋了半天,居然愣头愣脑地憋出一句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他直接走了。   然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一个人坐在双人桌的位子上,餐厅侍者在旁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走过来问我蛋糕还上不上。   大概是觉得我这一副情人节被约会伴侣甩下的衰样实在是值得怜悯。   我当时当然只好说算了,然后就在原位上磨磨蹭蹭把剩下的意大利焗面吃完,想说估摸着等到他差不多到家了再动身回去,这样错开了洗漱和就寝的时间,也免得尴尬,结账的时候却发现男朋友已经把帐结了。   真是体贴。   只是我在餐厅磨磨蹭蹭了至少一个小时,出去的时候发现男朋友居然还在外面等。   T城的二月还是很冷的,他没有带围巾,穿着硬材质的风衣不自觉缩脖子的样子居然显得有点可爱,当时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专心地把玩着手机,没有解开锁屏的那种,就是纯粹的拿着手机玩,站在路灯下叼着一根烟,特别显眼。   然后他看到我出来后也没打招呼,就直接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了。   我只好小跑着跟上他,可到了他的身后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好准备根据他的后脑勺猜测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大概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忽然把烟拿下来,偏过头冷冷地说他没有抽,只是叼着。   我 “哼?”了一下,跟个傻子似的点了下头,他“啧”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们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回到家。   ...现在脑子有点乱,就是想到哪写到哪,明明只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居然唠唠叨叨写了这么多,回头一看实在是有点词不达意逻辑混乱,真是麻烦大家理解了。   №6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2章 第 2 章   3.   ………   居然真的有人关注这个帖子。   我之前那段时间真的是太丧了,可是这种连自己都觉得纤细敏感过头的琐事又不知道能和谁说,在这里开贴纯粹就当拨了个树洞,既然有人关注,那我就先解释一下楼上提到的几个问题。   有朋友问既然现在相处的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急着见父母呢?其实主要是因为我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然后家里催的又急,已经开始张罗准备要帮我相亲了...   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确定自己的性向,也许是个天生弯?我不知道。其实与其说我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不如说我在遇到我现在的男朋友之前,都没考虑过谈恋爱。即便是现在去勉强回首大学前的时光,我也不觉得我和任何人,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走得近过,大多都只是谦和的问询或是三步以外的点头示意,只是当时我也不太在意。   不过我想,既然现在和男朋友的关系稳定了一点…对家里出柜一则是想要一劳永逸,直接和父母说清楚,这样以后我爸妈也不用浪费无谓的时间与精力给我联系相亲对象,更不必耽误人家女孩子的时间。   二则是因为我的父母…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性格比较强势,对于我保护欲也... 然后他们在所从事的行业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积累,而我的男朋友好巧不巧,和他们是同行。   从小到大,我爸妈从偷看我的日记到为我决定课外活动,从改我的高中文理科志愿到试图决定我的大学及专业,可谓是前科累累,要不是我在最后一项奋力反抗,说不定连我今后的实习项目、去什么公司、做什么职位都已经决定好了... 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反抗成功的经历,但我还是担心要是我一直不和他们说、不交女朋友、也不相亲,依照我和我男朋友这种在外面随缘他人知不知道的作风(我有时候会去男朋友公司接他下班,有时候中午也会给他带饭,我和我男朋友身边的人也都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他们的行业不比我的,风声向来传得快,要是哪天被我爸妈自己发现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男朋友的工作、甚至于他的公司可能都会受到一点影响……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自己提前和他们说一声比较好….   还有朋友回复情人节外面不好订座位,还不如在家里叫外卖。其实主要是我吃了几次附近的外卖,油盐都很重,我和我男朋友都是南方人,吃不太习惯,况且经常吃外卖对身体也不好,而且我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十分繁忙(其实现在也是),他们又不喜欢让陌生人来家里,所有我很早就有学着自己做饭,虽然会做的大多都只是很普通的中式家常菜,但勉勉强强也算得上可以入口。   不过我记得我男朋友之前在国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他大概不会太习惯吃中餐?所以才在外面订的餐厅。   现在看来他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吃西餐啊…还是说那家西餐厅不符合他的口味?… 想想觉得真的很挫败,都交往了好几年了,居然连男朋友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朋友问到烟的问题,这个是因为之前有段时间男朋友大概是工作压力大,嗜烟非常严重,我担心影响他身体,就和他说了一声。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在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烟给戒了。   但是当时当他对我说他只是叼着烟没有点燃,我也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想说什么,就只像个傻子一样点头…   其实我曾经是有很自恋地幻想说他是不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选择戒烟的。   但幻想就是幻想,自恋也该有个限度,他这样自律的一个人,估计也是意识到抽烟有害健康才戒烟的,未必关我什么事。   要是正儿八经去问,也就显得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到时候双方都尴尬。   他也实在不是个会因为别人无关紧要的一句话而去改变的人。   №42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4.   ………   看到好多人说我男朋友也许并不像我所说的那样不在意我,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你们大概无法想象我看到你们这一条条安慰时有多么的高兴,只是这高兴里又带着一点难过。   我不可抑制地感到难过。   其实对于当初一时冲动在这里开贴的行为,我之前还是有点后悔的,但现在已经想通了。   我打算以后就把这里当作一个树洞,就像是写日记一样,记录我和男朋友相处时的琐事与心情(一直说是男朋友,但其实我们的相处方式并不像周围的很多爱人一般亲密默契,以后在这个帖子里,我还是称他为 “Y先生” 好了),因为我在现实中的交际圈很小,偶然得来的几个友人,我也没有办法强拉着他们说道这些家长里短毫无重点的狗血心路,倒不如以后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发泄出来,而且大概也和我的职业有关系,在写东西的时候,我情绪会慢慢平静。   有人回复说觉得我实在是太矫情了,居然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断定我男朋友…Y先生不爱我,我回去看了一遍我的发帖…看了一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确实无法反驳“矫情”这一论述点,但我也绝不是单单只因为这一件事情而得出这样的概论,这并不是偶然,样本基数已经足够大,只不过确实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发的帖子,给大家造成了很多误导,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有意识到,只是软弱地不愿意面对而已。   Y先生是我的学弟,差我四岁。   当时我还在读研究生,跟着专业导师做课题研究,我的专业比较冷门,又是文科,所以除了图书馆外学校并没有给我们专业专门的研讨室,导师便只好天天带着我们几个学生蹭别的专业的课室。我研一那年蹭的课室隔壁相通的实验室是和我们导师相熟的另一个学院的老师,有段时间整天带着五六个本科竞赛生做实验写报告,由于导师之间关系好,我们这些做学生的也就多有来往。   Y先生就是当时那五六个本科生中的一个。   和Y先生在一起,是我先告白的,只是当时我甚至连Y先生到底是不是个直男都没怎么有搞清楚,就这么进行了一场无理蛮横、横冲直撞、现在想来连一个基本预兆都没有的告白,实在是令人汗颜。   而且最尴尬的是,当时当我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和他告白的时候,周围全都是两个课室的同学。   不过也幸好是如此,Y先生才会顾及我的颜面,没有当场拒绝我,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我说完就呆呆地站着,他也沉默地站着,当时现场尴尬的气氛不知道凝固多久,还是我之前玩的不错的一个友人,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嘻嘻哈哈地勾住Y先生的肩膀打圆场,说我这人死脑筋,大冒险玩输了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不要太在意,其余人也轰然笑开,岔开话题的岔开话题,呼朋唤友调侃老师的呼朋唤友,还有人拉开僵硬的我,大声揶揄我爱开玩笑。   和我认识久的人都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他是个直男,之前就有过殴打性骚扰他的男导师的传闻,后来我听别人说他似乎恐同,极其厌恶他人将他与男性联系开桃色玩笑,他才华横溢,天之骄子,从不妥协,也从未有人敢给他尴尬。   我落荒而逃。   我当时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该跑去什么地方,现在想起这件事我的脸还像在发烧,恨不能打自己两个耳光… 比起痛苦,我更觉得羞愧。   我难以向你们讲述当时我对他说了什么,考虑到弗洛伊德关于人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时名为Repression的心理处置,我觉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你若是要我想象,一个有过被同性骚扰经验的直男,大庭广众下被已经读研的男人告知对其抱有龌蹉的心思,还被迫在双方都认识的多人面前威胁示爱,这跟强迫他对其表态简直没什么区别。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我的莽撞无理,好不容易进了这么好的大学,前途无量,从今以后却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   我当时不仅是无颜见他,更是没脸见那些在场的共同友人,一个人缩头乌龟般躲到之前我父母在本地买的房子,没去上上课也没回宿舍地,只想着恨不能回到过去,打死几个小时前的自己。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一周多一点,Y先生不知怎么办到的,居然寻到了我的住处,找到了(颓废的不修边幅的)我。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居高临下看我的模样,他说:“挺会躲。”   我默不作声。   “你不是从不开玩笑么?” 他冷笑道。   我哑口无言。   “你还是后悔了是吗?”   我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Y先生就不吭声了,我忍不住看他,他的脸色似乎比刚进屋子的时候好了一点,大概是因为意识到我这个肇事者看起来只显得更加狼狈更加凄惨,觉得有几分解气。   事情本来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了,接下来我只需对他说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头脑发昏犯病发癫,或者干脆就顺着我朋友的话,说是游戏玩输了的恶作剧...只要我诚恳地对他道歉、解释、担下向别的同学说清楚的责任,让他骂我也好打我一顿也罢出个气,这一系列由于我仓促搞砸的荒唐的表白引发的效应就可以赶快结束,我和Y先生说不定还能像之前那样相处。   可是我什么也没说。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就这样结束这一切,我的心却背叛了我的理智。   不,我说了。   我说:“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的心还在催促我对他说,我会对你好的,我喜欢你很久,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你是我无法成为的人,我遇见你后常常垂目,我不敢多看你,因为我害怕我的眼睛被你灼伤。   我不需要看着你,我也能看见你。   你是我不必抬首,用余光便可看清的人。   可是单就是那一句话,都好像花光了我全部的勇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厚颜无耻地对他说出任何可能会让他觉得更加恶心的话语。   我拼尽全力。   Y先生当时大概是被我吓到了...也是,看着一个邋遢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又是求爱又是要哭不哭的扭曲面孔,想来谁都是会被吓到的。   但是他还是同意了。   ...这真的很神奇,只是我当时头脑发晕,不太记得他是怎么同意的。   这样也好,万一想起来他是扭曲着表情,万般无奈下不耐烦地应声,我大概会觉得更加痛苦。   所以,即使迄今为止,我从未有一刻不在感恩戴德当时的每一个阴差阳错的环节,可谁又能说Y先生答应和我在一起,不是出于某种同情怜悯、或是想要快刀斩乱麻赶紧结束这一闹剧呢?   可是,即使这段感情是我涎皮赖脸求过来的。   是我利用了Y先生的善良与对于前辈的尊敬,以及众口铄金的压力。   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狼狈乞求,哭哭啼啼像个即将上吊的疯子,他才勉强答应我的。   可是我依旧觉得庆幸。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主动,会去争取什么的人。   我这辈子主动去争取的东西,人,或者说是事情…总共只有两样。   一样是当我考取大学的时候,我第一次违抗了我父母的意愿,去选择一个离家很远,也和他们所希望我选择的完全不相关的专业。   虽然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最后我还是做了我一开始想做的事情,读了我想读的、真正感兴趣的专业。   另一样就是Y先生。   我从看到Y先生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他,他当时捡起了我掉落在地面、却因为看着他而没有弯腰去捡的小说,而当他把书递给我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自己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时时怀揣着一腔惶恐。   我害怕我会失去他。   但其实压根我就没有得到过他。   №71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3章 第 3 章   5.   ………   本来有想着要好好和Y先生相处,可是好像又被我搞砸了。   餐厅事件以后我就一直没再敢和Y先生提见我父母的事情,Y先生也似乎在刻意规避那日的尴尬,我们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平静地度日。   就像我们之前每一次的矛盾那样。   但是我今天好像又惹Y先生生气了。   .......起因是这样的,Y先生的公司最近似乎接了个大单子,事情变得特别多。他现在一周七天有一半以上晚上都要在外应酬不说,还常常忙到要在公司过夜,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却也说不出什么劝他不要这么拼命的风凉话。   他和我不一样,我胸无大志,整天就知道和几篇没人愿意看的晦涩文献打交道,他则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Y先生从大学起转商科后便开始去各大公司实习,本科毕业同朋友开办了一家公司,最近似乎要准备上市了,这个单子对他很重要。   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Y先生公司给他送了几次饭,然后晚上要是Y先生应酬完有回来的话,就给他热杯牛奶。   早知道当时就算不打算继承我爸妈的事业…也应该了解一下,多少学一点,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就只能看着喜欢的人为工作焦头烂耳干着急,除了做点吃的什么都帮不了。   不过还好,大概是因为工作进展顺利,Y先生近来心情一直都很好,我常常去他公司给他送饭都时能看到他眉眼带笑,然后虽然Y先生其实不太喜欢喝牛奶(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了解Y先生的点了...可是他向来神经敏感,大晚上给他喝茶或咖啡的话他大概今晚就不用睡了,然后豆浆的话Y先生又豆制品过敏,只有牛奶助眠又营养,重点是Y先生胃本来就不太好,还经常在公司吃外卖,重油重盐的他常常也吃不了多少…我就想让他多喝点牛奶,试着能不能把胃调养一下),但我每回给他喝他也都喝了。   所以近来我一天最开心的时刻,便是拿本书摊开装作在看,然后偷瞟Y先生皱着眉头穿着羊绒睡衣抱着电脑喝牛奶的样子。   ...又扯远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之前一直就有被人说是个 “看着八棒子打不出个屁来,这没多熟话还不少” 的、有点絮絮叨叨的性格,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惹人烦,但是一时之间也实在改不过来。   但是在Y先生面前还是会收敛一点的。   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一看到他,我好像就变得不太像我自己。   之前还没告白的时候就是这样,我想说对他说你不要看我,可又想说你为什么不看我,我以前也常有过志得意满时,可是在他面前,我从未耀眼,从未自信,我不敢大声说话,我变的满身缺点,渺小佝偻,我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嘴里干巴巴的也不敢说话,我又想他注意我,又怕他注意我,当时我常常会觉得大概即便是最春`心萌动的少女,也不会比我更加患得患失 。   我只要想到他,我的心就像被绞紧了,止不住得发抖。   ………   .......…………我都在说些什么…………..生病的人果然就是太容易矫情了..........................   是的,明明Y先生忙成那样了都没什么事,我这个每天就是看看书写写文章做做饭的闲人居然还能生病。   一开始其实就是打打喷嚏咳嗽两声这个样子,对于日常生活完全没有影响,Y先生最近工作又这么忙,我也就实在没好意思因为这样的小事烦他。正好他白天呆在公司晚上又经常要加夜班,似乎是怕吵到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其实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一般都睡在客房,因此大概我半夜咳嗽打喷嚏他没有听到...反正就是他不知道我生病了。   在这里还是要提醒一下各位,生病了就应该马上吃药看医生,不然真的是小病拖大病,我就是一个活生生作死的典范。   昨天我朋友一大早打电话要我救个急,他们研究所有个和杂志约好的稿子主题和另一篇撞了,就问我有没有时间找个以前的文章改一改交上去,我一大早在被窝里临危受命,抱着个毯子写了一天踩着点发过去后倒头就睡,就忘记了吃药,结果今天早上(其实是下午= =)被电话铃声吵起来时头昏脑胀,简直不知今夕何夕。接电话时讲了半天(其实是对方讲了半天我就嗯嗯哼哼几句)都没听出对方是谁,然后对方就问我说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吃药。   我当时应该是回答:“吃了”。   对方就问我说什么时候吃的。   我说前天。   对方后来大概又问了什么“你现在还是不是住在原来的房子”什么的... 我也忘了自己当时有没有应声,连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不太记得。   结果当我被人从被窝里扒出来,看着床头摆着的蓝蓝绿绿的药和热气腾腾的粥意识逐渐清醒以后,才注意到某个搬了把椅子把脚翘在我床上玩电脑的友人。   就是那个我在上文引用他对我的粗俗评价的那位我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我之前没有告诉他我生病,我简直可以想象他在了解到Y先生近日工作状态和我的对比以后站在我的床前敬佩地为我起身鼓掌的模样。   对的,他认识Y先生的,我之前大概也提到过他,就是当年我和Y先生尴尬告白现场那位第一个为我解围的友人。   在我茫然地叫了他的名字以后,这位不经我允许擅自闯入我家(以及我房间),用着我电脑还一脸不耐烦的友人,对我生着病还得帮他救场、截止日期十五六个小时前才和我说、忙了一天睡前发给他检阅的稿子严加指责,毫不留情地痛批我对他交给我的任务敷衍态度的不满(听说是因为我生病时迷迷糊糊写的稿子出了好几个很明显的错误,连reference的格式都没有写对,他本来是打电话准备臭骂我一顿,结果发现我声音有点不对劲才来的),并且威胁要发邮件给我们读研时的老师告发我的劳思逸淫不思进取。   我觉得为了方便你们理解下文,我还得声明一件事,就是我的这位友人曾经担当了我一段时间的前男友。   №96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6.   …….   说是前男友,其实严格说来不过是“名义上的”,比起交往更像是相互之间的打趣,自始至终都是全然神交,纯的不能再纯的的柏拉图,别说接吻,我们连手都没牵过,虽然一起找图书馆找资料过夜或是在课室做研究到半夜睡在一张床上倒是很常见......   你们也就不用想着在满是把我们打包卖了都买不起其中十分之一孤本的书堆里我们还能干什么……   我之前好像提过在我上大学之前,从未有人和我走得相近,这位友人是第一个。   他和我也不太一样,虽然我的出生环境和我有些类似...但很多时候他简直不像是你们常说的那种“做学术的人”,他开朗健谈,左右逢源,喜好打扮,在爱开玩笑这点上几乎算得上顽劣。   大多数时候我并不介意,他不是个恶人,时常将我从宿舍或是图书馆拉出来,带着我参加各种校内联谊的活动,说是避免我长霉。   自那时起,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他在人群中总是焦点),逐渐有人开始同我搭讪,聊天,我也开始时常收到莫名其妙的书信。   我自然没有回复。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在导师办公室整理文件的时候,这位友人忽然头也不抬地对我说:“你知道有很多人说我们俩在一起了吗?”   我不知道,于是我沉默地看着他。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示意我给点反应。   我只好说:“你介意?”   “介意什么?”   “这种无根据的造谣。”   他似乎笑了一下,我隐约觉得那是被气的。   “不介意”,他表情诚恳地把他那叠文件分成两半,拨了一半放到我这边来,“反正我也不打算谈恋爱。”   我虽不惧怕拒绝他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也乐得和他互为挡箭牌。   这段表面关系维持到我看到Y先生的第一眼。   我拿着他未保存的论文威胁他,要他立刻撇清和我之间在他人面前友人以上的关系(就这一次威胁,我这些年不知道被他吐槽了多少次),他一开始说是他甩了我,直到知道我当时喜欢上Y先生才改口为和平分手。   又扯远了...你们也就将就着看吧,反正结果就是当时我坐在床上一边吃药一边被他--我还是称他为友人吧,毕竟也算不上前男友--数落,然后这时Y先生回来了。   我从未见过他在这个时间回来。   真是糟糕。   … 当然我当时和友人的距离至少有一米,毫无任何肢体接触、不存在任何暧昧气氛,我也并不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Y先生的事,但是我当时大概脑子被烧得短了路,说是嗔目结舌也不为过,便徒然显得很心虚,很不坦荡。   Y先生刚回来的时候...似乎从表情上来看还勉强算得上是心情不错?但是看到友人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嗯...其实虽然Y先生比起认识我大概更先认识友人,但我这些年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并不非常喜欢我这位友人,大概是性格相距甚远,又同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程度就连我这么迟钝的人都略有所感。   他没有看我,而是冷淡地质问友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友人不慌不忙,一推金边眼镜,又问Y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当时真的觉得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虽然没有和他明说,但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默认Y先生正在和在我交往的。   于是我慌忙在旁边说了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友人不置可否地“哦”了一下。   他这时候在装什么傻?   他大概没有理会我匪夷所思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歪歪头问Y先生:“那你为什么连他生病都不知道?”   我眼睁睁就看着Y先生本来嘴唇都要微微翘起来了,闻言脸色却“唰”的一下白了。   “三四天了?” 他还偏过头来问我了一句。   他根本就不是“问”我。   我简直懒得理他,转过头对Y先生说:“一点点咳嗽,最近工作太忙了,就没和你说。”   我这是在解释,可是Y先生的脸色并不见得好到哪去。   我这位友人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地硬是把Y先生还没回来之前他抢的我的用来盖膝盖的毛毯圈在我的脖子上(他之前根本就没打算还我),笑眯眯地对我说,这个这个药是几小时吃一片的,这个这个药是不能在饭前吃的,然后起身穿上外套,拍拍Y先生的肩膀说粥有点冷了,要他去热热,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神经病。   然后我就跟个智障一样被一条巨大的毯子围着,和Y先生面面相觑。   Y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拿着粥转身就出了门。   随着门“砰”的一声,整个房子在一瞬间死寂下来,我当时脑子像是骤热之后有些冷,迷迷糊糊的居然好像还笑了一下。   “看来不是去热粥”,我默默钻进被窝,苦中作乐地想,“微波炉在厨房。”   当时我还以为Y先生又会像之前的那样,在我或是犯蠢,或是有时候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之后,躲到公司几天,然后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也不提这事。但是这次Y先生居然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还带了一大袋子药和几盒粥。   好像没有之前友人的那盒。   我缩在被窝偷偷看他。   他翻了翻友人带给我的药,“啧”了一声,大概是考虑到我是个病人的缘故,他隔着被子落在我身上的手很轻,他的声音也很温柔:“你看一眼,这里有没有你以前吃过的。”   我“嗯”了一声爬起来看,他在一旁将我脖子上的毯子解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他当时真的很温柔,他帮我把所有的药从盒子里倒出来,从锡伯壳子里别出来,喂我温水的时候自己先试了一口温度,所以当时我以为他并没有不高兴。   但是当晚上我给他热牛奶的时候他对我说以后都不要热了。   我一开始还很自以为是地以为他是因为我生病,要我好好休息。   但是现在我病好了,他也不喝。   是了,整天就只知道大晚上傻兮兮地拿个牛奶--还是在对方不喜欢喝的情况下--去讨好对方,实在是太蠢了一点。   但是Y先生还让我以后也不用去他公司给他送饭了。   他说他可以在外面吃。   ......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137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4章 第 4 章   7.   …….   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放过他。   Y先生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也不敢去给他送饭,怕他本来就够忙了还要应付我,但是我每天晚上睡前都会留下客厅的灯,想着万一呢?   万一他为工作奔波到半夜,晚上回来,他会知道这个城市会有个地方为他留一盏灯。   可每当我第二日早上当走出房间,清冷的阳光打进客厅,灯还亮着。   我简直不知道我们在干嘛。   我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过会对他的人生带来负面的影响,但是我也曾经天真地以为,没有关系的,我会在别的方面补偿他,我会对他很好,即便我没办法给他一个孩子…我也能给他一个家。   毕业后我们一起来到现在的城市定居,你们知道T城经济发达的同时房价对于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嗯,Y先生叫我不必担心,可是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我神经再大条,对金钱再不敏感,也知道刚刚和朋友创办公司的他,一时能从哪里拿出这么多钱呢?   于是我当时和他提议说我父母早年曾在本地置办过一处房产,虽然不是很大,但几年内的落脚大约没什么问题。   当时我还很开心,因为我觉得我总算帮上他一个忙,虽然这处房子是我父母的,我也不过是厚着脸皮借花献佛。   我开心还因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们有了一个家。   现在想来,他大概从未把这里当作他的家。   我的专业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看他平时这么辛苦,我就想着先带他去和我爸妈过个脸确定关系,然后偷偷求他们看看能不能帮帮Y先生的公司,可是Y先生根本不愿意和我去见我的父母。   我想过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可是到现在我都不太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为数不多的几次和他在家吃饭,我试着每回换着食材尽量做不同的式样,看看他喜欢吃什么好以后多做,可他似乎每样都吃的差不多。   我中午去他公司给他带饭,晚上回来的时候餐盒都是空的,大概吃到最后把不喜欢的都倒掉了。   有时我和他出去订餐馆,问他想吃什么,他都说随我,可是每回在外面吃也不见他提得起多少兴致。   我甚至不知道他那样拼命地工作加班是为了什么,我问过他,他不答,估计是觉得说了也没用、说了我也不懂。   ...或许他真的有喜欢吃的东西,只是我太没有眼力见,我将他放在心上想要细细地看,可是当我看向他的时候,我总觉得我的眼前仿佛蒙着一层雾,我看不清他的悲喜好恶,不知他肩负的压力,他的理想。   我觉得我应该放过他。   №226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8.   …….   我今天和Y先生提了分手。   这话说的硬气,其实我不过是趁他今天早回来,心情还不差的时候,问他说我们要不要先分开一整子。   我怕我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和他提,他会直截了当地回我:“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分手?”   他当时愣了一下,放下筷子问看着我,问为什么。   我没办法对他说什么我不懂你我不理解你我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却帮不上你一点忙,这听起来像是欲擒故纵的撒娇、以退为进地等着对方来哄。   这不是我的本意。   于是我只能说,我觉得你最近工作太忙了,我不想打扰你,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这样你就可以更加专心地做你想做的事,等你忙完了,如果想的话,我们再.....   我这一串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撒谎。”   我无言以对。   “你以前从来不撒谎的。”   真棒,分手前还能在他面前更差劲一点。   “为什么?” 他似乎真的很不耐烦,敲着桌角看着我,“我工作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工作不是你给的,和你分开我的工作量不会有任何变化,你最近没有来公司看我,你的存在不会对我的专注力有任何影响。”   我真该为他能从一堆乱麻中抽丝剥茧找出逻辑的能力与实证精神鼓掌。   “为什么?”   他再次问道。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无法回避他的目光,我无法对着这样的目光撒谎,我也从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于是我说了真话:“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拍拍手,留下一句“你知道就好”,饭也不吃了就往楼上走去。   №299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5章 第 5 章   9.   ………   在这里先给关心我问后续的朋友们道个歉,因为我也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写,因为这就像我们之前的每一次矛盾一样,我说过的,没有后续。   我们之间就好像什么也没改变,Y先生表现得像是根本没有跟我有过前几日的那段对话一样,继续如常地加班、晚归(不过他公司的项目好像接近尾声,所以近期他都有回来过夜,虽然很晚)。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和他当初见面以后,以及我和他告白之前,那一段现在想来,实在称得上是轻松安宁的日子。   在相隔一堵墙的课室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起讨论最近看了什么书,讨论自己的专业,偶尔一起参加校内的活动,偶尔断断续续地互发信息,他从不叫我学长,就好像我们是平辈的朋友,在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之前,我们就好像世上所有倾盖如故的君子之交一般,不动声色地来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   我几乎可以笃定我对他一开始的情愫约莫是带着羡艳的敬佩,然而着敬佩是怎么开始变质的,我到现在还是不是很清楚。   又喜欢他,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有多喜欢,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直男,有没有恋人。   会不会喜欢我,怎么看我,怎么想我,会不会,能不能…也喜欢我。   其实这样说起来也觉得蛮辛苦的...   人动情以后,好像就没有不觉得辛苦的时候。   №372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   我没有看错吧?没想到我们亲爱的 Dr. Su 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   精彩精彩,要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我还不敢认(微笑)。   看到这里我只想说,你说你追的他,你这叫追??你确定你不是在安静如鸡地等待和你家Y先生的每一次天降偶遇????希望你不会真的以为这真的就是天降(微笑)。   最后,我的老朋友,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猥琐地在背后说什么哇他好迷人他怎么都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好我配不上他,老子看着真的很烦。   毕竟虽然你长的不高,智商也就勉强和我差不多,情商差的令人发指,性格一点都不可爱,自我认知也有点问题,还完全没有办法读懂别人的表情,但你还有钱啊。   虽然你家Y先生确实不像是会为五斗黄金折腰捡肥皂的人...ok,你至少还有脸啊。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之前要让白白占着“我男朋友”的名号的你好好活着。   不过看到你这个深陷恋爱的蠢样,我真是庆幸我是个无性恋(微笑)   №698 ☆☆☆商稿写那么差你还有理了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6章 第 6 章   10.   我是江毅,今年二十四岁,定居T城,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公司。   我有一个爱人。   …….   今天是情人节,我在第十三次掏出手机来看发现还没到下班时间后,思考了一会儿,把手头的一堆看了半天没看进去的文件一推,打算明天再说。   真是奇怪,明明一周以前就有陆陆续续提前完成工作,今天的工作量比平时不知道少了多少,居然还是没有完成。   前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按理说已经是苏辞平时的睡觉时间,他的睡眠一向很浅,有时候我工作回来太迟,或者应酬带着酒味,我都会很自觉地去睡客房,不想吵醒他。   但是今天在我轻手轻脚做贼似的打开`房间的门想要偷偷看一眼他的睡脸(今天没喝酒,大概还能亲一下)再去洗澡时,他居然还没睡着,而是拿着一本书倚在床头。见我开门,他顿了一下,低声道:“你回来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自是理所当然地没有用问句,只是这种低沉柔和的口气…..   我默默将公文包往身前挪挪。   他的脸在床头灯的映衬像是氤氲着暖黄色的光晕,我暗自搓搓刚刚进入室内的、现在还没热乎起来的手指,低低应了声:“嗯。”   他在远处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意识到那一声“嗯”过于冷淡,连忙又抛出了我准备已久的开场白,尽可能自然地对他说:“你后天晚上有没有空?”   然后我赶紧安静如鸡地等着他开口,不敢多做催促。   他微微点了下头,凝视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形状好看而颜色偏淡的眉自然地轻轻蹙着。   我激动地享受了好几秒他的注视。   后天是情人节,而我已经提前一周开始赶进度完成工作。   “我那天没什么事,早点回来,一起吃饭吧。”   他偏了偏头(真可爱),声音似乎微微轻快了一点:“好的,我明天订完餐厅发给你地址。”   “现在订会不会太迟了?”   “嗯…” 他有些局促的样子,其实我不太知道为什么在我面前他总是不太自在,明明不管是在以前的同学面前,还是在他那个臭不要脸拽里吧唧一副长的让人看了就很想打的前男友面前,他都是很放松坦然的模样。   话也会比和我在一起时多一点。   “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只好把我下一句 “随便做点就好了,不必太麻烦” 憋了回去。   我没有再问,我忽然想到,他确实是不需要担心什么“不好订,位置满了”这种问题的。   以他的家世,若不是跟我,而是和他从小长大那个圈子里的的任意一个在一起的话,根本不会听到像我刚刚问出的“现在订会不会太迟了”这种不入流的问题。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他后悔了。   但事已至此,他即便真的有一天和我说他后悔了,我大概会带着公司的股份产业吊死在他床前。   我已经问过他一次,我给过他机会,既然他当时没有拒绝...我并不是个多么好脾气的人,我没有那么多机会好给。   吸引我目光的是他,取走我心的是他,先提在一起的是他,邀请同居的是他,要是连先提出分开的也是他,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我只是依然希望他能高兴。   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他看起来更加局促,小声道:“那你去洗个澡吧。”   我不太听得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尽量轻柔地对他说:“嗯,时间不早了,下次不用等我,你先休息就好了。”   “…好的。”   他大概也困了,雾蒙蒙的双眼毫无防备地看着我,我顺着他的眼睛向下,滑过他秀气的鼻骨,落在他淡色的唇上。   我呼吸一滞,赶紧走出房间。   我不敢看我身后那双眼睛。   11.   情人节当天他发给我一个餐厅的地址。   这个餐厅我知道,但是我不太知道他是怎么办到在情人节前一天还能订到这家餐厅的。   我小时候确实在德国呆过一段时间,先不说我喜不喜欢吃欧式餐或西式餐,我只是从一个星期前就期待今晚能吃到他为我做的饭。   “名声不小,味道倒是一般”,我用餐刀撮着面前的牛排,百般无赖地想着,“他明明做菜那么好吃,为什么总喜欢在外面吃呢?”   苏辞坐在我对面,卷一团意大利面卷得专心致志,他微微抿着嘴唇,以前在实验室看到他时他总是这个表情,我之前以为这个表情意味着他在思考或是为什么事情感到为难,看在看来应该不是。   没有人会因为意大利面为难。   他对着一团意大利面都能聚精会神,我也乐得偷偷看他,他进餐厅后摘掉帽子头发翘起来一撮,我坏心眼地没有提醒他。   见他似乎要抬起头,我赶紧把我的视线专注在牛排上,希望他没有发现我撮它的频率变快。   “江毅。”   我抬起头,他看着我,目光似乎放空了几秒,问我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   !!!   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我忍不住笑起来,反问他:“你说呢?”   我不接受任何除了“可以结婚了”以外的答案。   有时候我真的会很恶意地怀疑苏辞是不是他爸妈亲生的,我真是无法想象那样的一对父母、那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人。   我和苏辞的父母见过面,在我们来到这个城市不久,我和池刻共创的公司刚刚起步,一起去商会为公司筹赞助的时候。   他的父母在我们这一行真是太有名了,有名到我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是苏辞的父母。   事实上事业做到他们这一步,这种小小的商会他们根本不必前来,现在想来,他们那日的到场,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   当我作为晚辈和江先生握手的时候,他冷漠地看了我几眼,没有走开,也没有伸出手。   就在我莫名其妙,打算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一位女士握住了我的手,微笑着,就像牵住了一条狗的爪子般新奇地晃了晃。   她是苏辞的母亲。   由于这对夫妇对我的态度真是太不对头了,所以后来当这位女士提出要与我单独谈话的时候,身边的一众、不论是新创业者还是这行里的前辈,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时,我已经有着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雅间里坐下的前十分钟我们一句话都没说,我给她倒了杯茶,她不接,而是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随即笑眯眯地、带着刻薄又玩味的目光打量我。   我当时能感觉到她很不喜欢我,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我不耐这沉默,站起身来准备失陪时,她才抿了口茶,游刃有余道:“听说你在和我儿子交往。”   ………   对话不长,我只是度秒如年。   其间虽然没有什么“不离开我儿子就搞垮你的小公司”这样的有趣威胁,我也没有经历被空头支票砸在脸上这样戏剧性桥段,但说实话,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那位女士全程不紧不慢地和我讲述苏辞的故事,讲他的童年,他多么乖巧,从不和大院里虎头虎脑的孩子团玩泥巴,讲他那些还未出生便已定下的朋友,那些朋友现在都在做什么,讲他所呆过的学校,看过的书籍,跟过的老师...我看着她保养良好的搭在瓷杯杯沿的手指,我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刻般对苏辞的事情提不起兴趣。   当她说到“我的儿子从小就只有一次不听话,但是没关系,我们原谅他”的时候,那一刻我忽然很想见见苏辞。   我想确定一下我的爱人,让他站在我的面前,若不是我与他朝夕共处,我简直无法想象他是这种家庭教育出身的人。   “江毅先生,请允许我作为我孩子的母亲”,这位夫人言辞恳切,眼中却没有什么尊重,“我觉得你配不上苏辞,你很好,但苏辞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那日我回家的时候,撞上了正好去楼下倒垃圾的苏辞。   怎么会有人倒垃圾都能好看得像是去朝拜。   “点的外卖,有点难吃,” 他诚恳道,“你吃过了吗,没有的话我多做一点。”   我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我之前从未冀求过要过上多么穷奢极侈的生活,总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们还年轻,可自那日起我开始起早贪黑地拼命工作,尽我所能地快速发展业务、扩大公司规模。池刻都对我的拼劲瞠目结舌,他不知道其实我只是没什么时间了,我想早点让苏辞的父母看看,即便我不能有他们那样的出身,我也绝不会让苏辞吃一点苦。   我也曾相信过他们会再次出现,居高临下地对我说:“别忙了,没用的。”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和我再见过面。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苏辞提过我。   “你想不想见一下我爸妈?” 我男朋友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一束花上的蝴蝶,“我下个月回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我可以和他们说一下。”   看来是没提。   走出餐厅的时候被外面的风一吹我就开始有点后悔刚才拒绝得太激动了,悻悻返回去结了个帐,希望他不要太生气。   不过他大概也不太在意这点小钱,拿着人家从小到大只会嫌多的东西讨好,我也是服气我自己。   我没敢回车里,找了个显眼的地方等他,一会儿一会儿地看几眼餐厅的门口,生怕错过了他的身影。   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觉得是不是真的漏看了,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的时候,苏辞的身影才出现在餐厅的门口,他似乎看见了我,犹豫了一下,向我小跑过来。   我冻得脸都僵了,怕他也在外面呆久,转身就往停车场走,打算赶紧回车把暖气打开。   他跟在我身后,也不说话,像个认生的小动物。   我刚想开口和他说些什么,一动嘴才意识到坏了。   我嘴上还叼着烟。   忘记趁他出来前拿下来了。   吸烟的习惯是见过他父母之后养成的,那段时间我心里急,公司事情又多,几笔资金没到账,想起他妈当时的笑容和说的话我心里就烦,又没法和他说,那段时间抽得很凶。   虽然我已经尽力避免在他面前抽,但他有天还是问我说:“你最近在抽烟吗?”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在家从来不抽,从公司回来前也会刷牙漱口。   “还是少抽点,” 他当时说,“对身体不好。”   然后我就戒了。   难道他一直不开口是在在意烟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取下烟给他看烟头,粗声粗气地和他解释我没有抽,只是叼着。   他莫名其妙般 “哼?”了一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似的,点了下头。   好的吧。   他才不在意我。    第7章 第 7 章   12.   ………   好久没有上来了。   没有分手,应该不会分手了。   我现在觉得那句“八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修辞应该用来形容Y先生。   这次回复我的语气可能会不太好,对不起,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事。   前天晚上Y先生照例应酬到半夜,我等到十二点半,觉得他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便提前钻被窝睡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被电话声惊醒,接起来、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S先生吗?”   我“嗯”了一声。   “XX喝多了,我现在在你们家小区楼下,你能下来接手一下吗?”   XX就是Y先生。   我当时看了眼电话的备注,发现来电显示就是Y先生,这个时候我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想起这个声音其实谈不上陌生,应该是和Y先生合开公司的那位朋友,我去Y先生公司给他送饭的时候还见过几次,后文我标注为C好了。   我急急忙忙披上外套,跑到小区楼下,大老远就看见小区临时停车场靠出口处站在一辆亮着车灯的路虎旁搓搓手的C。   他见到我的样子简直像是见到救星,手舞足蹈地招呼,我的脸睡得有些木,只和他点了个头示意,并未过多寒暄。   C本来是想到了我家楼下把Y先生交接给我就走的,结果看到Y先生一副毫无意识的样子,便自告奋勇要和我一起把Y先生送进房。   “你不知道XX最近心情多差”,在一同扶Y先生上楼的路上,C同我抱怨,“最近他工作拼命得不像话...不对他一直工作都这么拼命,你说他图什么,我本来还想着公司上市后我也勉强青年才俊搭上个边,还打算赶紧找个姑娘谈个恋爱,结果我第一个姑娘的影子都没见到XX就把新单子甩了我一脸,他是有家室的人我可没有啊,而且你看他天天归心似箭的还得忙着应酬喝酒,不是,为了工作放弃享受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被他这竹筒倒豆子般的一段话吵得头疼,在他问我“有没有姑娘可以介绍一下”的时候赶紧岔开话题:“是Y让你打给我的吗?”   “不是啊,他今晚都喝蒙了,给他开个房他不去就吵着要回家,问他家在哪他也不说,还是我查的公司的员工住址”,C回答道,“XX看着挺瘦的一条,这么看来真的不轻呢。”   “是的,因为他比你高半个头。” 我腹诽。   “到楼下我一个人搬不动他,就翻他手机找了紧急联络人,我当时看上面备注是’家’,拨过去好像不是座机?”   “…….”   “你最近很忙吗?” 到家门口的时候,C问我。   “…还好。”   “那你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公司多坐坐吗?我们公司有家属休息区,设备很人性化的。”   我沉默片刻,对C说,我觉得Y先生大概不太希望我过去打扰他。   “怎么可能??” C瞪大双眼,“我以为他每天饭点的时候都在等你?”   ……..   C走了以后我开始安顿Y先生,刚刚被电话吵醒时的睡意此时不知都飞到哪里去了,我看着Y先生醉后微红的脸,想着刚才C对我说的话,我忘记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将手搭在了Y先生的额头上。   没想到这时候之前一直迷迷糊糊半晕状态的Y先生忽然抬起手,抓住了我搭在他额头上那只手的手腕,在我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同时挣扎着睁开一只眼,似乎见了是我,他的手才放松下来,又随意落了下去。   我可不能就这么再让他睡着。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我低声对他说,“别在这儿睡,起来,回房间盖被子。”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眼天瓦板,半晌,又将眼睛闭上:“不喝。”   “不喝就不喝”,我也觉得他这个状态要喝解酒汤估计有点困难,不如直接先睡一觉,“起来,在沙发上睡会着凉。”   “我要喝牛奶。”   “ ?”   我当时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我才缓缓地,用很低的声音询问他:“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喝吗?”   他说:“嗯,不喜欢。”   我默然无语。   “我想吃午饭。”   我落在他额头上的手抖了一下,随即缓缓向下移了一点,落在他的眼睛上。   我怕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你不是让我不要去送吗?”   他停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也低声地、带着点委屈地说:“我让你不要送,你就真的不送了吗?”   沉默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只能根据你的言语判断。”   他不回话,这时我已经有点失去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耐心,落在他眼睛上的手再向下移了点,我捏住了他的鼻子。   过了几十秒,他认输般张嘴喘了口气。   “我说什么你就听?”   “你说。”   “那我要你每天来给我送午饭。”   “可以。” 他的公司离家不远,反正我也是要每天做饭的,就是多做一点而已。   “你不要让FSL来我们家。”   “可以。” FSL就是我的那位友人,上次他来根本就是个意外,我觉得要不是我当时在电话里表现得像是要病死,他估计也不太想来。   “你不要生病。”   “…我尽量。” 这个我真的不能保证。   “以后不要出去吃了。”   “….” 这是?   “我想在家吃”,他补充道,“吃你做的。”   “可以。”   “你不要再提分手了。”   他还是闭着眼睛,我怀疑他酒醒了,可我没去求证,我用了我最低最低的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害怕我拖累你。”   他后来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随我将他扶进卧室,脱掉外套,躺上床,盖上被子。   我给他留了一盏小小的灯,在门口对他说,“我今晚去客房睡,你有事叫一声就好了。”   关门的刹那,他的被窝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真的不是…我在拖累你吗?”   我立刻又将门打开。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问他,“…谁和你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我,你就会把博士读完,去英国..然后回G省…去…”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其实听不太清楚,因为他后面真的睡着了。   …….   我好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1022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8章 第 8 章   13.   ……..   我叫婷婷,今年二十三岁,现在在T城某家公司工作,职位是公司老板之一的助理秘书。   我的老板名叫江毅,身高一八五,名校毕业,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可惜是个弯的。   在见过苏先生前,我一直怀疑我老板的男朋友是个小妖精,毕竟前任秘书因为怀孕辞职回家休养和我交接工作的时候提醒过我,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可以趁苏先生来送午饭之后再和老板禀报。   …所以我们老板是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叫吗,还要他送?   整天闲着没事干是吗还要来送饭,看来是个靠老板养的。   然鹅,当我第一次在公司楼下见到苏先生以后,我开始怀疑,老板这个小妖精,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将这位男神勾下凡的。   苏先生平时来公司的时候都穿着很随意,衬衫风衣牛仔裤(但是某天我瞟了眼牌子,价格真的一点都不随意,我现在怀疑被包养的是老板),带着个饭盒的样子也很随意,和我说话的样子也很随意。   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随意。   他一看就是那种,中学时期开始便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全年级的女生茶余饭后都在讨论他今天的白衬衫和昨天是不是同一款、可是在他身边方圆五里永远空无一人的、那种类型的男神。   要不是我是在公司门口从他的手里接过饭盒,换作是在大街上,我简直不能相信这种人会和我说话。   “你让他早点吃,不要拖到下午”,男神对我说,“冷了的话微波炉热一下。”   我毕恭毕敬地接过饭盒,就像是接过隐士高人要我献给帝王的通灵宝玉。   他长着一张“美人如花隔云端”的脸,可当他对我道了声谢,敛眉垂目的样子,简直就是“美人如花向下望”。   我还是很怂地将已经到嘴边的“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眼老板”憋了回去。   我抱着这贵重的饭盒回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只敲了一下,里面便立刻传出“进来”的回应,一开门就看到老板这个工作狂居然既没有在看文件也不正盯着电脑,而是面无表情地用眼神锁定我手上的饭盒,正襟危坐的样子简直像是幼儿园等老师发奖励的优秀儿童。   真棒。   这个心机的小妖精。   ……..   我叫婷婷,今年二十三岁,现在在T城某家上市公司工作,职位是公司老板之一的助理秘书。   我的老板名叫江毅,身高一八五,名校毕业,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他最近好像和他男朋友吵架了。   说实话我不太能想象苏先生这种人怎么会和人吵得起来,又有什么人能和苏先生这种人吵得起来。   但老板最近气压很低,上周大伙儿好不容易熬了几天搞完个大单子,公司也成功上市了,前一天结果出来时大家都在欢呼,老板当天也慷慨地提早宣布下班,兴冲冲自己第一个跑了。   大概是兴冲冲跑回去想和苏先生邀功吧。   呵,男人。   结果第二天老板大清早黑着张脸来公司,阴森森地宣布他又为公司接了几个单,一看就是性生活不和谐老婆和人跑了,然而公司上下都得为他失败的恋情陪葬,办公室的气氛安静得像是坟场。   连池刻先生(我们的另一个老板)都开始躲着他走。   这段时间的上班经历甚至简直像个噩梦,甚至赶不上前段时间公司上市前后那段我以为会是最忙的时光。   大概是因为那段时候苏先生每天都有来公司给老板送饭,有时候甚至还会进来看老板一眼。   老板喜上眉梢都模样简直像只成了精的孔雀。   呵,男人。   惹恼了男朋友后就知道来公司拿员工撒气,这只求偶失败恼羞成怒的孔雀精,我觉得这种幼稚的人苏先生是不会和他长久的。   ……….   当我没说。   老板好像和苏先生和好了。   池刻先生有着像狗一般灵敏的嗅觉,大早上地跑到老板办公室声称是自己的功劳,并乘机提出要老板找苏先生给他介绍女朋友。   老板眼带笑意(显然!苏先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地看着他,对他说你不要把 “将客户所有的酒都推给我”当作什么了不得的功勋。   池刻先生委屈巴巴。   嗯...老板今天的午饭多了一盒牛奶。   14.   ………   我今天回了趟家…不是和Y先生一起的那个家,是我父母的本家。   我早该想到的。   我之前就说过在某些方面…他们前科累累。   我明明那么清晰地知晓他们对我的、比起关心与爱护更偏向于过剩的保护欲与控制欲,希望我活出“他们觉得我应该活出的样子”,我为将Y先生带到他们面前做了一切的打算,却居然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早就找过了Y先生。   大前天晚上Y先生酒醉睡着后,我连夜订了机票,第二天早上趁着Y先生喝解酒茶的时候和他说得去个外地的讲座,今天去明天回来。   Y先生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表示那这两天的午饭先欠着,回头折算作别的。   我答应他。   他说的对,我确实变了,我学会撒谎了。   只是此时的我顾不得畏头畏尾伤春悲秋,我觉得我的心头简直有一团火,现在想来用“恼火”一词来解释当时的心境真是再贴切不过。   我回到家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女士正坐在看开放式茶室的主席上,客厅里咿咿呀呀的,播放着的是《游园惊梦》的录像带,正唱到那一句 “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我的母亲在她对座的瓷杯里沏了三分之二杯茶,才抬起头看向站在玄关处的我,她似乎毫不意外连我自己都是临时决议的拜访。   这位保养得当的女士站起身来,微笑地对我说道:“茶还热着,你就回来了。”   我沉默地仰视她--这并不是因为她比我高,只是她和我爸差人装修的时候,不知怎么想的,刻意在玄关于客厅的交界处提了一层台阶,约莫半尺多高,所以我记得小时但凡有人来我家拜访,站在玄关处同我父母打招呼的时候,必然都是仰视的。   只是今天拜访的人变成了我。   “我听说你最近写了一篇解析白先勇《游园惊梦》意识形态的文章”,她矜持地对我点头致意,微笑道,“听说小楼帮你改过了,但是妈妈觉得你可以再看看原戏了解一下,以后不要犯类似的错误。”   小楼是我那位友人。   “解析白先勇《游园惊梦》意识形态”的文章是我病中错漏百出的临时商稿。   了不起。   我在沉默中走进客厅,恍惚间想起幼年时我曾被这台阶绊倒过两三次,父亲在时总会冷眼在一旁责骂我的粗鲁莽撞,我问过母亲为什么我们家在进门处要修这样的台阶,母亲只是微笑地回答:“那个台阶不是用来绊你的”。   “ 那是用来绊谁的?” 我这样问她,她的笑容好像真了一些,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我说,这就像是戏曲变调前的一“铮”--是用来提醒来客,这里是有门槛的。   …….   录像里的戏子已唱到“不争多费尽神情,坐起谁欠,则待去眠” 一句,我的母亲偏着头,像是沉迷其中,我知道她想等它唱完最后几段,忍住了没有出声。   我之前不是没看过这出戏,事实上,我对于戏曲的爱好最初就是来自于我的家庭,其实若要回忆我的童年,父亲母亲的形象都很单薄,进出的常是挂着各种名头的先生老师、面目模糊的煮饭阿姨,要说我能回忆起来最鲜明清晰的印象,居然是这些常年不绝于耳的、多为缠绵缱绻类别的戏曲,其中最常放的是《锁麟囊》与《桃花扇》,我的母亲能唱几句,我也能。   只不过她只将此当做消遣,我却当作了职业。   “妈”,戏文的最后一句刚刚结束,我便忍不住开口,“您见过Y先生了吗?”   她像是才从戏文中惊醒,转过头来很包容似的看着我,就像十几年前我问她“那是用来绊谁?” 时,她看我时的目光。   “他和你说了?”   “没有”,那时候我已经不太恼火了。   我只是感到有点累,以及无奈。   “我猜的。”   她回到茶座,也不招我,兀自端起主桌桌面上青釉白内壁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道:“他想做这一行,却一点心思都藏不住,连你这样的人都能发现,你觉得呢?”   她想问我觉得什么?   真是熟悉的氛围。   “您和他说了什么。”   她觉得很有趣似的地瞥了我几眼,漫不经心地把把玩着茶杯,又去摸了摸手腕上茶杯青釉同色的玉石手环:“说你。”   …我真是无法想象Y先生和她见面谈话时的心情。   我的母亲叹了口气,她叫了我的小名,就好像我还是个孩子:“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吗?   原来他们还是担心的...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已经令他们绝望了。   “你和我们一点都不像”,她补充道,“你还不听话。”   我觉得头疼。   说实话这些年来我常常会想,我的父母--他们不是第一天用这种温柔如水大家都父慈子孝般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我给了你一切,连正确的选项都摆在你的面前”的态度对我,并在我打算绕开的时候无奈地摇摇头,露出一副“你真是不懂事呢”的表情来决定我的决定。   他们在告诉我日记是用来记录一天发生的事情与种种思绪后每日偷偷查看、在我十二岁前差人送我上下学,而十二岁后显示告诉我:“你长大了,这是你独立的第一步”,然后派人跟踪及记录我上学放学路上的一言一行、他们给我安排了“好朋友”,调查我“好朋友”外的人际关系,为我决定学校、文理科,还打算为我定好了大学与专业...之前的十几年我不知我是怎么忍过来了,可是在成年以后--尤其是是遇见Y先生以后--我觉得我有点忍不下去了。   我想不起往前二十年我的身边有任何人,能活得像他那样坚实可靠,那样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有能力让你听话的,只是亲子一场,我们也不愿让你过多为难”,恍惚之间,我面前的女士还在不紧不慢地说,“你在上大学时在外面住过的房子,包括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小Y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连个房子也没有。”   Y先生才二十四岁,大学毕业两年就有家上市公司,前途无限,没买房子是因为我让他住现在的房子。   “说是要办公司,公司也小”,她似乎看出了我想说什么,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垂目轻拨杯沿上的茶叶,“但是很努力——这点自然是值得嘉奖的,只是平时也未必有多少空闲陪你。”   我觉得我好像又明白了一点,所以他陪我的时间少我应该谢谢谁。   她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随意般说了几个名字,我知道这些年在站在那个位置,她说话从未随意,刚刚提到的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同我平辈的女孩,上大学前约莫见过几个,千篇一律到难以给我留下印象,若非其中几个近年来以“名媛”的姿态上了几次Y先生常看的财经杂志,我怕是此刻根本不可能想起来。   她见我不为所动,倒也不意外的样子,又说了几个男孩子的名字。   其中居然有我的那位友人。   “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女孩子,妈妈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真的很为我着想,“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呢?我不是说他有多不好…只是你们长大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他怎么会理解你呢?”   “你怎么会理解他呢?”   我面无表情看着她。   “小楼也不错”,她继续道,“小楼还和你一个专业呢,但是人家现在也开了一个出版社,你整天呆在家里等一个不理解你、你也不理解他的人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的这位友人要是知道我妈在这给她相亲,一副只要我妥协点头就可以立马动身叫上他妈把他绑过来的架势,大概是会拿毛毯掐死我。   “妈妈。” 我打断她。   她不说话了,放下茶杯,平静地看着我。   这平静里难掩严厉。   她曾经不会用这么温和的口气同我说话,她也曾很严厉,包括如今她的笑容再温和,也是难掩严厉,上一次我见到这个表情,是她要我转到B大把博士念完,她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去英国后的老师,而我拒绝了她。   她是直到近年才修心养性,我只是很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和我父亲是一类人,他们看似讲理、和善,可他们又怕别人真的觉得他们讲理、和善,因为我不像他们,所以不论我做了什么,做得多好,他们即便带着笑容,也是看待不听话的孩子胡搅蛮缠时给外人看的包容,他们为为我做出“正确的选择”引以为傲。   他们去找Y先生,便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们有一点很好。   从小到大,只要我提出问题,他们就都会回答。   我知道他们对Y先生说了什么了。   你们其实真的不用太担心我和Y先生,我的父母并不疯狂,他们不会像戏本里那样,找人把我关在家里、立刻收回住处把我们赶到大街上、或是叫人搞垮Y先生的公司。   他们不只有我一个孩子,不只有一套房子,他们知道把我们赶出去除了在他们那些朋友(就是他们之前想给我的朋友那种朋友)面前显得难看以外(他们的圈子里没有秘密)别无用处(毕竟我们可以出去住宾馆),也看不上一家上市区区两年的公司。   “妈妈”,我对她说,“我做好决定了。”   她凝视我:“可是你又做了错误的决定。”   是嘛。   我站起身,这一趟我想问的事情我已经找到答案,我觉得我应该告辞了。   当时二楼的木质回廊传来窸窣的声音,我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只见那上面走下一个女孩,她看到我时似乎有些惊讶,淡淡地叫了一句哥哥。   十年前我多了一个妹妹,这大概是因为我的父母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后的决定,也是他们对我爽快地逐渐放手的原因之一。我能想象这些年来他们对我的失望,这失望大概已经转变作了绝望,他们是合格的商人,从不在没有必要的事物上浪费时间。   我的妹妹疏眉朗目,眼睛像极了我身后的女人。   我同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回头对我的母亲说:“在你们眼里,我大概就没做过什么正确的决定。”   她应该为我的自知之明鼓掌。   出了家门后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Y先生的电话。   “我撒谎了,我没有去做讲座,我刚刚回了家一趟”,我抢在他之前开口,“我想和你谈谈。”   №1225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第9章 第 9 章   15.   …….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对Y先生的描述出了问题。   可能是因为我早前几次的发帖都是在比较冲动的情况下打的,多少带着点想到找个宣泄口发泄的意思,所以这也使得我对于Y先生的描写有失偏颇,并不客观。   但我想我永无法真正客观地向任何人描述他。   他其实不是个冷淡的人,他是话少、从不做夸张的表情、不大惊小怪,甚少表现出一幅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样子,这也使得他总显得从容、可靠又有风度。   他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在我还未告白,我们还维系友人关系的时候,我便是被他的稳妥又从容的气质所吸引,他当时是竞赛生,不像一般的学生那样有假期有周末,别的竞赛生三个小时实验能跑别的科室五次,唯有他可以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做满八个小时。   我本以为他是因为真心热爱,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当时的他已经提交了转专业的申请,他只是为他所做的一切选择负责--给自己曾经热爱的东西一个妥当的结尾,再心无旁骛地走向自己下一个选择--这致使凡事在他手里,都会有个善始善终的交代。   他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他总会不动神色地去解决问题,不做声地完成目标,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永远行多于言,观察与克制多于莽撞地试探,这种气质其实在同龄的人中是很少见的,再加上他也并不自满阴郁,在我的印象中,他真的很受欢迎,在哪都是人群中说话算数的那一个。   也许是这样的他在我的心中的形象实在太过根深蒂固--我便以为他会永远稳重从容,不为任何无谓的事物所撼动,我以为他永远知道他要什么,知道如何追逐他想要的东西。   昨天晚上我和他谈话的时候,我很仔细地看着他,我之前一直有种不知何来的刻板印象,觉得他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可是当他摘下细框眼镜,脱下西装革履,乱翘着刚刚吹干的没有固定发胶的乱蓬蓬的发,我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在X大时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瞬间。   他看起来有些不安。   我沉默地看了他半晌,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抢先道:“你说过不提分手的。”   我:“哼嗯?你居然还记得。”   他脸一红,偏过头“啧” 了一声不看我。   “…我没想提分手”,看他这副模样我叹了口气,“之前我爸妈去见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 他还是偏头不语。   “是觉得和我说了也没用,还是觉得我不配知道?”   我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脸“唰”得一白,猛然看向我,颤抖着声音对我说:“你最知道怎么激我是不是?”   我在心里无声地叹息。   我叫了他的名字,我说:“明明我们是伴侣,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   他立刻道:“你生病了也不见得和我说。”   换做以前我定然觉得这是他是觉得不耐烦了想要结束对话的预兆,那一刻我却福至心灵,仿佛一瞬间看穿了他色厉内荏的甲冑。   “我不和你说,是担心影响你工作。” 我斟酌着词句,慢慢道,“你那段时间工作很忙,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 他似乎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意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和他解释,他像是我以前在路上遇到过的那种警惕心很强的流浪猫,对于路人投掷给它的食物,又是忌惮、又不甘心放弃,就只压低了身躯举棋不定地观望,他低着头偷偷瞟了我好几眼,我也就不动任他瞟。   半晌,他小小声道:“我拼命工作,是希望你父母承认我。”   随后他又立刻补充:“都是那天你忽然叫我和你回去见你爸妈我才想着这段时间赶紧把公司上市看看能不能…的…”   他的脸红的像要滴血。   ……….   我从未说错,我真是太蠢了。   我看见他,就像是想要靠近太阳的人也会看见离它最近的伊卡洛斯,我看见了他的可靠,他的从容,他进退有度,他从不畏缩,可我从未看到过他也会有任何时刻像我一样患得患失、犹豫不定,我从未想过他会对我、就像我会对他那样无所适从、手忙脚乱,当我将自己困一方小世界里徘徊踟蹰、自怨自哀时,我从未想过当他面对感情…他比我聪明不到哪去。   “我以为你见过他们,应该会对我父母的为人有所了解。” 我无奈道。   “……” 他的表情似乎凝住了,这时他又像是玩闹时“砰”的一下一头撞到玻璃门上的家猫,带着点委屈同我说:“我见过他们,他们那时候…很不喜欢我,我怕你带我回去,见到和你一起长大的那些人,你会觉得丢脸…我…”   他深吸一口气:“…我怕你父母不会承认我。”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对我说。   我摇摇头:“你想的太好了点。”   “……”   “他们连我都未曾承认”,我对他说,“又怎么会承认你。”   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很想像先前和你们讲故事那样,事无巨细,不落分毫,絮絮叨叨一点也没有关系,我想和他讲述我以前的事情,在这之前我从未同他说过,我担心我的过往会令他觉得无趣,我也害怕他因此厌恶我,他没有这个耐心。   我之后会和他说的。   我的父母,我在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中长大的童年,我和那些他以为的我的玩伴几乎没有接触,不过是我的父母他们欲图阶级固化所谓“圈子”的小布尔乔亚的理想主义,我想和他说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说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说那本他为我捡起的小说,说说这么多年来,我们究竟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相互试探却不得其所的。   我之后会和他说的,但不是现在。   我现在只想拥抱他。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还亲吻了他。   №1589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16.   ……..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这大概是我在这个论坛发的最后一个帖子。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知道让我的男朋友爱上的我方法了。   我想他本来就爱着我。   ……..   忽然发现论坛居然需要至少五百字才能回帖=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就再讲一件前两天发生的、我和Y先生之间的琐事好了。   最近Y先生似乎终于意识到加班晚归除了减少我们两个的相处时间外,毫无其他作用,这几日晚上都放弃加班,早早地回来。   他既然回来了,我自然不能一个人窝去书房看书,可由于我和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这个时间段相处过,所以在吃过晚饭后,我们两个就一人坐在沙发的一端,默然无言,面面相觑。   我觉得你们应该可以想象那场景的尴尬… 我拼命在脑子里回想一般的恋人在这种时候会做些什么事,可无奈我实在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好在当时我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之前友人同我说的--“谈恋爱还能干些什么?总不归是吃饭、接吻、看电影、压马路、说废话、上床,重复”。   虽然他的下一句是“还好我不打算谈恋爱”,但我觉得他这段话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饭我和Y先生已经吃过了,别的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看电影了。   我还没和Y先生看过电影。   在我试探地提出要不要一起看电影的时候,Y先生几乎立刻就要起身去换衣服,我连忙拉住他,无奈道:“在家看可以吗?FSL之前给我推荐了部片子,我一直没来得及看。”   FSL是我的那位友人。   Y先生似乎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挨着我身边坐下来,我就赶紧起身去室内拿了投影。   友人给我推荐的电影叫《七磅》,我问过他这个名字的含义,他大概也不太清楚,只说有人说是一颗心的重量,有人说是人灵魂的重量,也有人说是引自莎翁《威尼斯商人》,里面的债主坚持要割人一磅肉抵债。   我之前在网上查过片子的大概,中心思想是个犯下罪过的主角妄图通过拯救他人完成自我救赎的故事,我以为这部能得到我这位眼光极高的友人推荐的电影会有多么惊为天人,然后他告诉我拍的一般。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推荐给我这部.”   “你真的爱看不看。”   我有时其实也不太理解我这位友人,他的出身同我相仿,他比我聪明,比我左右逢源,他的父母比我的开明,朋友也比我多,我不认为他这一生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他既不信教,恕我直言,他也不是个会被轻易打动的人。   电影开始于由男主的疏忽导致的一场车祸,这场车祸直接害死了包括男主未婚妻在内的七个人,只有男主活了下来。   幸存下的他万般痛苦,决心赎罪,他盗用在政府工作的弟弟的证件,开始调查那些正直却不幸的人的信息,打算通过器官移植来挽救他们,整部电影就这样围绕着他的赎罪经历展开。   在整个电影的过程中我和Y先生没有说一句话,然而当男主同电影中患有心脏病的女孩越走越近的时候,我感觉到他握住了我的手。   荧幕上最后的画面终结于得到了男主捐赠的心脏的少女见到了得到男主捐赠的眼角膜的钢琴师,电影就在这样的一眼里结束。   片尾走演员表的时候,我对Y先生说,我忽然想起友人给我推荐这部电影的时候说的是什么。   他说:“最终,他以他的眼,看见了他的心。”   Y先生“嗯”了一声。   然后他像忽然想起什么:“我不一样。”   我一开始没有太听懂,只本能地觉得会有下文,于是我转过头去看他。   他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 我问他。   “我比他幸运得多。”   Y先生低下头,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从电影后半段便未放开的我的左手上,他将五指穿过我的指缝,好像这样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我没有说话,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他抬起眼来看我。   “不必死去”,Y先生对我说,“我也能用我的眼,看见我的心。”   №2999 ☆☆☆用户 68733045 于 xxxx-xx-xx xx 留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1. 饭你和Y先生已经吃过了,别的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有疯狂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吃瓜 2. 刚刚暗搓搓挨着老婆坐下老婆就跑了的Y先生:…….. 第10章 第 10 章   17.   ……..   我是江毅,今年十八岁,大二。   我最近遇到一个人。   他有着柔软的黑发,湿润而清冷的眼,白瓷一样的皮肤。   他不矮...至少作为一个南方人来说,他在春天总是穿着雪白的衬衫水洗色的牛仔裤,堤上杨柳般清瘦的一条,别到小臂的袖口露出的线条却很漂亮。   他不喜欢笑。   可当他看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眼里明明未有情绪、不带情`欲,却总给人一种他心无旁骛,将你放在心上的感觉。   只是他的目光极少落在人身上,他似乎更愿意去注视一些死物,像是书或卷轴,又或是远处的风景。   他自己就像是一道风景。   他平时似乎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却同方舒楼走的很近,和方舒楼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笑似乎会多一点,话也会多一点。   有人说他们是一对,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不过这不影响我讨厌方舒楼。   我在他面前晃过许多次,方舒楼和我打过招呼,他却似乎没有注意过我,他这个人像是天生有一种不可亵玩的气场,既不给人压迫也不令人讨厌,只令人觉得难以亲近。   你同他说话的时候,只觉得恨不能用词再文雅一点,态度再正经一点,他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只怕不能回答的再详尽一些,在他面前说不出脏字,说不出顽劣的玩笑,当他用那平静的眸子看你一眼,即便其中不带指责,也会令人心生羞愧。   我不认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事实上,除了方舒楼这个没眼色鹌鹑精,我未见过有人用那样轻忽的态度对过他。   这也使得即便他待人的态度称得上是谦和温顺,会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也不过只有方舒楼一个。   我常常会想这样的他是否会觉得孤单,又或者他也许根本就不在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关注他,我向别人打听之后才知道他已经是个研究生,我和他的专业毫不相关,在校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重合的课,我却总能看到他。   仿佛四面八方,都是通往他的方向。   ……..   今天我又看到他了,他抱着本书,似乎刚刚打完电话,正垂着头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其实我应该往后退一步,或是不动地让他走过去,可是我顿了一下,却径自向前走了一步。   我撞到了他,但是一来他走路速度不快,二来我也有意控制力度,所以他虽然矮我一点,却也没有被撞得摔倒,只是手上的书掉了下去。   赶在他之前,我低下身去帮他捡起。   是一本小说,加缪的《局外人》。   他看起来和这本书气质不搭。   .........   下一次的见面就是年后了。   当时我们做实验的科室隔壁吵吵闹闹,带我们做竞赛的陈老师“咦?”了一声,嘟囔着“我不记得隔壁教室会有人占用啊”,便过去看了几眼。   十几分钟后两个课室相通的门便开了,陈老师满脸堆笑去勾隔壁某个满脸无奈的中年男人的肩,献宝似的招呼我们过去。   那个两鬓微白,背却挺得极直的男人是戏曲研究专业的老师,姓荣,刚来X大不久,后来听说他和陈老师的高中同桌,只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没联系,没想到今日阴差阳错,在这里遇上。   老友相见,陈老师万分激动,立刻就招呼着我们几个学生也认识一下。   大有:“你们的老师是兄弟,你们这些做学生的也算是连着师门的拜了半个把子的兄弟了”这样的意思。   荣老师带的一众学生里,苏辞站在最后面。   他连名字都显得这么不近人情。   ………   由于两位老师之间的关系,搞化学竞赛那段时间,我和苏辞有了很长一段的交汇。   有了老师从中牵线,再加上大家都是同校的学生,所以虽然一帮是搞戏曲的文科研究生,一帮是纯理科的竞赛生,两个科室的人还是没过多久就常常混在一起。   只是那些来我们实验室串门偷懒的研究生中,从来没有苏辞。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觉得意外,到目前为止他的一切都和我第一次看见他时所想象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模一样,除了那本《局外人》。   对了,他好像和方舒楼分手了。   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他们交往过,方舒楼那个脑子不清楚整天就知道白日做梦的傻`逼一会儿幻想是自己把苏辞甩了,一会儿又说是和平分手,一天一个样的,逻辑混乱思绪不明,也不知苏辞怎么受得了他。   不过自他们传出分手以后倒是常有陌生的面孔跑到我们课室外来找苏辞表白,大概是由于他自身气质的缘故,向他主动开口说话都需鼓起勇气,所以我还没听说有什么大动作的的诉情手段,多只是递上一份书信或是扭扭捏捏结结巴巴的口头表白。   只是男的女的都有。   苏辞常会静静听他们说完,然后礼貌地回绝。   也许是他的回绝用词太过委婉,一连几周,这群来了大学不好好学习整天闲着没事干的鹌鹑们于科室外络绎不绝。   吵死了。   后来有一次,一个林学院的研究生将苏辞堵在了实验室的窗台下,她结结巴巴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感觉到我对面的同学动作慢了下来...当然,不只是他,整个实验室仿佛都在为这个从天而降的八卦闭吸凝神。   我听见苏辞用他微微低沉却清悦的声音有礼地回绝:“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   我反手把做到最后一步的试管液倒掉。    第11章 第 11 章   18.   元旦那天学校放假,但为了准备三月份的竞赛,我们这帮竞赛生还是在科室呆到了下午。   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苏辞。   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巧合,但是他说他在等我。   我很惊奇居然有一日会是他亲自撞到我眼下,而不是我满校园地堵他还得装作偶遇。   他先是对我说了声抱歉,说他前几天无意间听到了陈老师和我的谈话,他认真地和我说科室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你终于发现了。   我言辞简练地表示了不在意,他犹豫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打算转专业。   我说是的。陈老师之前和我谈话,就是因为我提交了转学院的申请,打算今年三月参加完全国大学生化学竞赛,就转去读商科。   陈老师对此极力劝阻,一来他大约觉得我在化学上算是略有天赋,转去读别的实在可惜,二来是国内大学的制度和国外的不太一样,半道转学院不容易,而且可能会延迟毕业。   想不到苏辞对这个有兴趣。   他小心翼翼地问说方不方便一起走回宿舍,顺便聊聊我这个--在他看来可能不太能理解的决定,只是我不知道他对一个只能称得上认识的人打算改专业这件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我知道他这种人一看就是没怎么麻烦过别人,心里并非不觉得与我聊这个很冒昧,毕竟虽然两个科室的人整天插科打诨地相处了这么久,单谈我们个人,却实在算不上太熟。   哦,只是表面上以及他和我,他的事我倒蛮熟的。   我和他对他说不必太在意,开始解释我不非心血来潮,而是认真地考虑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对商科的兴趣并非三分钟热度。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选化学呢?” 他问道。   “因为我高中时对化学比较有兴趣”,我耐心答他,“可是我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东西了。”   他似乎被我的回答慑住,愣了一会儿又茫然状问我:“那你的父母呢?你父母怎么看呢?”   我当时笑了一下,因为我很难想象苏辞这样的人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之前一直觉得他大概出身高知家庭,不怎么缺钱也不算大富大贵,父母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别人玩泥巴的时候会别过头去。   “这和我爸妈有什么关系?”我笑道,“一个人对什么感兴趣,想学什么,以后想做什么,难道不应该自己决定吗?我只需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就好了。”   他似乎被怔住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这个样子实在少见,我没忍住去揉他的头,他的头发细软清爽,于是我本来打算揉一下就松手的,松了半秒又放回去多揉几下。   头发乱了的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可亲,有时我实在难以把他当作长我四岁的前辈来看,他的眼宁静又清澈,像是隐居山林的智者又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我不愿它们有任何改变。   他觉得无奈似的看着我,这种眼神我一般只有在他和方舒楼相处的时候才能偶尔看到,那时我只想翻白眼,可是当这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心却一热,止不住的跃动。   于是我对他说你不必感到歉疚,在偷听这件事上,我们扯平了。   他长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偷听”二字,但还是把重点落在了后半句。   他微微蹙眉,我看得出他在用目光无声地催促我解释。   “怪不得他话少”,我憋着笑意,心却像是荷叶接住了荷花上抖落的一滴露水,明明没有受到什么剧烈的打击,却还在矫揉造作地晃晃悠悠 “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我之前听到你拒绝别人的表白,你说你有喜欢的人,”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把他吓走,“是真的吗?”   他用那种很难形容的目光看着我。   “…不是。” 半晌,他答道,“假的。”   ……….   自那夜以后我们似乎逐渐熟稔了起来,他在学校路上看到我会点头,平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开始变多,我要到了他的手机号,平时有事没事都会同他发个短信,他几乎都会回复,只不过常常要隔几个小时,他回复的时候会和我抱歉,解释说他不常看手机,我其实知道的,但我大多不再回复,我渴望他能对我、就如我对他那般牵肠挂肚,我常常幻想他是否会因此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歉疚感,我像个变态一样为此满足。   有些时候我甚至会忽然希望他确实和方舒楼交往过,然后幻想他们因为苏辞不愿意有亲密接触而分手,这样至少还能证明他可以接受男人,然后不接受方舒楼。   我也因此明白我为什么总是看到他。   我不论抬起眼,背过眼,闭上眼都能看到他。   我本打算温水煮青蛙,我只是没想到这只温顺的青蛙有天玩了个大的。   19.   ……..   苏辞和我表白了。   这世间居然有这种好事。   ………   前段时间我转学院的第一次申请没有被批过,又错过了校内篮球赛的报名,心情很糟糕。   化学竞赛上个月就已经结束,部分同学打算放弃竞赛这条路,荣老师也终于为他的学生们申请到了专门的科室,他们今后终于不必再蹭我们隔壁的教室。   这算不上一场大的离别,只是大家每天的时间就那么一点,没有了天时地利的辅助,今后能像这几个月这样朝夕相处、埋头苦干的间隙抬起头来开几句玩笑的日子,想来也很难再有,我们几个一拍即合,打算让两个科室的人一起去外面搓一顿。   我那段时间心情很烦,就连苏辞这样的站在云端般的人都略有所感地向我传递安慰,其实现在想来,我的状态是不好,可那一阵子的苏辞,也常有些恍恍惚惚,心神不宁的模样。   在吃饭过后照例的闲聊时间里,苏辞问了我转专业的情况,我简略地表示了并不顺利,那时候我的本意或许带着些委屈博安慰的意思,心思其实并没有很放在这件事上,因为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那段时间的焦躁可能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与苏辞的分离--他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我们的专业相隔十万八千里,没了近水楼台的距离,今后我该找什么机会和他相处呢?   我很少会在同他讲话的时候走神,可是就是那一回我的走神,我竟然在他说完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后来的很多年我都仔细回想,甚至几次三番在床笫之间将苏辞欺负的眼泪汪汪的时候凭着强大的意志力骤停,然后逼迫他重复一遍当年的话,而他只能睁着茫然的双眼,眼里是破碎的冰山被洋流融化,而我愿溺死在这片汪洋里。   那段话的大致意思应该是说如果我和他交往,他就帮我把申请通过。   当时周围鸦雀无声万籁俱寂,我能想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往我们这边看。   苏辞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个多么引人注目、令无数在万丈软红挣扎的鹌鹑们都忍不住为他留一个心眼,瞥去一道余光的人。   我当时一动不动,因为我在恍惚间思考这是不是做梦,就算是的话我也想在这个梦里获得最圆满的结局,而在我想清楚前,我怕我一动,梦就醒了。   然而我不动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动,方舒楼来勾搭我肩膀的时候我真的想给他一下,我忍了他很久了,他居然连在梦里都不肯放过我,把我吵醒了怎么办?   然后这个梦就热闹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我太久没有给出反应,这个梦里的所有人都像在一瞬间动了起来,他们插科打诨,粉饰太平,呱呱呱呱,宣告我倒计时结束,失去了宝贵的打出和苏辞he结局的机会。   喧杂的人群里只有苏辞是安静的,他低着头,然后转身跑了。   ……….   ????   靠,不是梦。    第12章 第 12 章      20.   …….   苏辞当天和我说完那句话就跑了,我拨开方舒楼的手跑过去追出去没追上,找到他宿舍也没见他回来,第二天我跟了荣老师一天,依然没见到他。   他消失了一周。   他没有去科室,他没有在图书馆,他没有见导师,他没有回宿舍,我打他电话他关机,我给他发信息他没回,他这么个大活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回他的云上了。   他消失的第六天,就在我急得简直要去报警的时候,方舒楼来找了我,他打量了我很久,问我怎么看的苏辞。   我冷淡地对他说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若有所思,对我说你已经把他赶得不来上课了,麻烦你稍微负点责任,转告他这周五前再不把期末论文的peer-review发给他,他就亲自上门掐死他。   我要知道苏辞在哪,还站在这里和他废话?   我简直气得要笑起来,对他说我非常乐意帮助您,不过那得请你告诉我去哪里转告他。   我说这话时主要目的在于嘲讽,结果他一副才恍然大悟的蠢样。   然后他告诉我他记得苏辞的父母在本地有座房产。   我很难形容他当时的那个眼神,又似打量又似怜悯,还有带着些些痛心疾首的恶心模样。   后来我听说他在苏辞和我表白当晚醉倒在酒吧。   他说这个世界上能陪着他永远不谈恋爱的人又少了一个。   神经病。   我立刻就直奔方舒楼给我的地址找去,苏辞真的就在那里,是他给我开的门,他看起来瘦了一点,看到我时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放我进了他家。   他表现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疏离又客气地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喝的。   我找了他一周都快找疯了,哪还有心情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见到他没事我悬了一周只等着赦免或是斩立决的心才落回原地,火气却“噌”得一下子上来了。   “挺会躲。” 我冷笑着说。   苏辞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嘴唇紧紧抿着,我还在恼火我找了他整整一周,方舒楼却能那样轻易地一语道破他的位置,随后又想起当时方舒楼也是笃定般说的苏辞在和我开玩笑,而如今那些当时在场的人好像也都默认这一点。   我没头没脑地冲他说:“你不是从来不开玩笑吗?”   他像是被抽掉脊椎骨般地低下头。   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后颈,心竟然一下子软了,就好像是一块冰被装进定制的密封容器,可又有人将这容器放在火上烤,我的心在这容器里热胀冷缩,想溢出有不得其法,只感到了酸胀、恋火焚心般的痛苦。   我终究是放软了口气,叹息般对他说:“你还是后悔了是吗?”   我已经放过他了。   可是他不放过我,他拼命摇头,于是那给容器加热的火焰便燃得更旺。   他蓦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像是饱含着我所认不清看不明的千言万语,让我回想起某个昏沉的傍晚,我问询他是否有心上人时,他所回馈予我的目光。   现在我看懂了。   他说:“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   我颤抖着回答他,我不知还有任何其他回答。   不要颤抖了,我的爱人。   我的苏辞。   打亮我眼的光,煎熬我心的火,我的幻梦,我的汪洋。   21.   …….   我是江毅,今年二十五岁,定居T城,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公司。   我有一个爱人。   我们昨天去领证了。   现在是已婚状态。   下一个小目标是赶紧买套房子。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小破轮cp见。